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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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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惜霜是在開會的是才發現自己的脖子上竟然多了一條鎖骨鏈。

清晨匆匆忙忙起床, 她眼睛都還睜不開,是被周柏元抱著去刷牙洗臉。

在周柏元面前,沈惜霜經常省略了走路這一項步驟。

會議結束之後, 沈惜霜拿起鏡子照了照自己脖子上的那根鎖骨鏈。

很細的一條, 幾乎感受不到什麽分量, 香檳色的項鏈十分襯沈惜霜的膚色。吊墜則是一顆小小星星, 星星的正中央鑲嵌著一顆小小的鉆石, 看起來十分別致。

她一直以來也有戴項鏈的習慣,當做搭配裝飾。只不過自從和周柏元廝混在一起之後,她就不戴了。原因很簡單,每次脖子上被周柏元種上一顆暧昧不清的草莓印, 她還要拿遮瑕膏掩蓋,怕項鏈把遮瑕給蹭掉了。

沈惜霜後知後覺,昨晚的時候她還疑惑周柏元這次居然沒在她脖子上留下什麽痕跡,原來是留了心思給她戴項鏈的。

這麽看來,這個男人還真的挺會。

上午十點半,沈惜霜手頭暫時有些空閑,便想著給周柏元發條消息問問這項鏈算是什麽意思。

可轉念一想,今天是周柏元大哥的忌日, 估計這會兒他應該正在忙, 也不好打擾。

早上周柏元送沈惜霜出門的時候提過一句, 說今天一整天他恐怕都沒空,因為他還要去一趟鄰市。

當時沈惜霜坐在副駕駛座上, 心底雖然好奇他去幹什麽,但還是沒問。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多問, 對方想說自然會說, 不想說她也是多此一問。

果然, 他說忙還是真的挺忙,整整一天都沒有聯系。只言片語都沒有。

晚上回到家,沈惜霜見到了父親沈正德。

最近兩天沈正德已經能下地活動,精神狀態也比前段時間要好很多。但畢竟是大病一場,整個人一下子消瘦了不少。

父女兩個人依舊沒有什麽話,自己吃自己的飯,同在一張餐桌上仿佛陌生人,期間還是母親溫雲霞在故意找點話題,沈惜霜才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。

飯後沈惜霜正坐在陽臺的吊椅上吃水果,不多時母親敲門進來。

“霜霜,媽媽能進來嗎?”

沈惜霜自然不能攔著。

溫雲霞到沈惜霜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。

沈惜霜笑:“媽,怎麽了?”

“霜霜,按理說你那麽大了,有些事情媽媽說多了你會反感……”

沈惜霜臉上雖然帶著淡淡的笑意,但這笑意卻不達心:“那就不說。”

溫雲霞臉色僵了僵。

活到了這個歲數,身為家庭主婦的溫雲霞在家裏似乎並沒有太多的話語權。從前還能一板一眼地管教女兒,可現在隨著女兒長大,溫雲霞知道自己儼然已經說不上什麽話。

現在看到女兒這樣的表情,她頓時就覺得很委屈。仿佛自己這麽多年都白活了,一點人生的意義都沒有。

溫雲霞低下頭,輕輕嘆了一口氣。

其實沈惜霜很見不得母親這副樣子,總是滿懷心事,滿臉寂寞,讓她心裏也很不是滋味。

她到底還是軟了心,輕聲喊了句:“媽。”

不知不覺,溫雲霞的眼眶有些泛紅。

沈惜霜從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人,著急地抓了抓自己的發,說:“媽,有話您就說吧,我聽著。”

溫雲霞吸了吸鼻子,調整語氣。

畢竟是沈氏集團的總裁夫人,她再不堪,對於自己的情緒的把握還是游刃有餘。

溫雲霞說:“我知道我現在說話全家上下都不愛聽,但是霜霜,媽媽也是考慮了很久才來找你。”

沈惜霜點點頭。

溫雲霞說:“聽說你交了個男朋友?”

沈惜霜一聽這話,大致上就能猜測到接下去母親會說什麽了,但她沒有打斷。

溫雲霞就當做這是沈惜霜的默認,接著道:“其實家裏也不是阻礙你談男朋友的,恰恰你這個年紀,也是要定下來了。”

沈惜霜微微揚眉,有些意外。

原本還以為母親是要阻止她的戀情,沒想到這次倒是“開明”。

沈惜霜不是一個機器人,但凡是個人,都會有感情。

可從小到大,只要她身邊有點戀愛的苗子生出來,總能被溫雲霞第一時間掐滅在搖籃裏。

一開始是以年紀小、家庭條件不匹配等原因不能談戀愛。再後來就是要以學業為主,要暫時以工作為主不要談戀愛。等到沈惜霜可以允許“自由戀愛”了,身邊也沒剩下什麽吸引的異性。

於是沈惜霜到了今天這個年紀,戀愛經驗還幾乎為零。

“聽說對方男孩子小了你四歲?”溫雲霞問。

沈惜霜不答反問:“誰跟你說的?董高峰?”

溫雲霞說:“不管誰說的,是不是有這回事?”

沈惜霜咬了咬牙,心頭漸漸升起淡淡的不耐。

事實上,的確就是董高峰說的。

今天董高峰特地跑到沈家一趟,打著探望叔叔的名號,實則添油加醋將沈惜霜談戀愛的事情告知了沈父沈母。

董高峰自以為做了好事,還不留名的那種。

還不等母親繼續說什麽,沈惜霜便開口問:“怎麽?你是想讓我斷了這關系?”

溫雲霞聞言連忙說:“不是不是。”

沈惜霜意外,微微揚眉。

是真的意外,原以為母親這次肯定又是打著為她好的旗號讓她不要交往。沒想到居然還讚成?

溫雲霞一反常態,說:“現在這個社會,姐弟戀再正常不過。而且我早就看過相關的新聞報道,說是女孩子比男孩子大的婚姻家庭反而更加幸福美滿。”

“是嗎?”沈惜霜倒是沒有了解過這方面。

溫雲霞淡淡笑著:“其實,只要彼此情投意合,真心相愛,年齡根本不是什麽問題。”

有那麽一瞬間,沈惜霜還挺感動能從母親嘴裏聽到這些話。

如此一來,反倒讓沈惜霜有那麽一些不太自在。

溫雲霞問沈惜霜:“霜霜,你有什麽打算呢?”

沈惜霜直言:“沒有打算。”

溫雲霞說:“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,之前要不是那個姓羅的……哎,不說那個人。總之,是到時候了。”

“到什麽時候了?”沈惜霜明知故問。

溫雲霞輕輕地說:“是時候結婚啦。”

沈家父母有一點特別有意思,總是會打著為你好的名義阻止沈惜霜一切社交。卻又希望沈惜霜能在短時間能夠快速找到令他們滿意的乘龍快婿。他們不在乎沈惜霜有沒有戀愛的經歷,也不在乎沈惜霜對對方有多少的喜歡。總之,只要是門當戶對,就可以立馬結婚。

沈惜霜對此很不恥,卻又無可奈何。

仔細回想,沈惜霜對於婚姻從來沒有過任何奢望和奢求。她自幼在沈家這樣一個“畸形”的家庭下長大,對於婚姻甚至是有幾分恐懼。她不想自己結婚之後變得像母親這種人一樣,全世界圍繞著家庭丈夫,說話做事唯唯諾諾。

溫雲霞是沈惜霜對於婚姻最反面的教育例子。

又或者說,沈正德這個作為丈夫和父親的失敗,間接導致沈惜霜對婚姻不抱任何幻想。

雜七雜八的或許還有沈惜霜那對奇葩的爺爺奶奶,每每總是喜歡當著沈惜霜的面各種數落她母親溫雲霞的不是。

如果婚姻註定是讓一個女人變得不快樂,那麽她為什麽要結婚?

當然,長大後的沈惜霜也發現,並不是所有人的家庭都像沈家。

可原生家庭帶給沈惜霜的影響真的太大了。

沈惜霜坦誠:“我目前沒有結婚的考慮和計劃。”

溫雲霞聞言蹙了蹙眉:“霜霜,你今年都三十歲了。”

沈惜霜笑:“三十又怎麽了?我是沒了男人不能活?”

“你是女人,你就應該結婚,生子。”

“抱歉,我並不是這麽認為。”

“霜霜……”

“媽,如果你是要說這個,那我覺得我的態度已經很明朗了。”如果說以前的沈惜霜還傻乎乎的一切都站在沈家的立場上,連自己的婚姻都無法做主,那麽現在的沈惜霜就想開了許多。

隨著這段時間暫替沈氏集團總裁一職後,沈惜霜愈發覺得,有些事情就應該掌控在自己的手裏。

但沈惜霜萬萬沒有想到的是,緊接著母親的話徹底顛覆了她的三觀。

溫雲霞說:“霜霜,家裏的意思是,你可以讓那個男孩子入贅到我們沈家。”

沈惜霜聞言當場笑出了聲。

她是真的覺得特別可笑,特別嘲諷。

巧合的是她前些天剛好瀏覽新聞的時候看過一則關於入贅的話題,當時該話題底下吵得熱火朝天,她還發表了自己的觀點:“大清早就已經亡了吧?”

卻沒有想到,這種事情竟然會真實地發生在她自己的身上。

這到底是怎樣一個魔幻的世界?

這註定是一場不歡而散的交談。

沈惜霜開著車從沈宅離開,她難得沖母親一通大聲爭執,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
從家裏出來的第一件事情,沈惜霜就去找到了董高峰,二話不說先狠狠給了董高峰一個過肩摔。

穿著睡衣出來開門的董高峰被沈惜霜這一摔,整個人人仰馬翻,開口大罵:“你丫有毛病是吧?突然打人。”

沈惜霜眼底都是猩紅了,發洩一般朝董高峰大喊大叫。

她打董高峰那是絲毫不手軟,認準了死穴。

董高峰哪裏敢還手,捂著腦袋求饒。

沒多久董高峰算是明白,因為他那些添油加醋的話,讓沈惜霜和她母親之間談崩。

好一會兒,發洩完畢。

沈惜霜坐在董高峰家裏的沙發上,胸口起伏,深深吐了一口氣。

董高峰心裏有點過意不去,卻也要為自己爭辯:“雖然我的確有那麽一點故意的成分吧,但我也真的不想你被騙啊!”

沈惜霜二話不說嘲董高峰吼:“你他媽先管好你自己!”

董高峰一臉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,走到沈惜霜面前的茶幾上一屁股坐下,問:“餵,你真的動真心了?”

“要你管?”

“對方是什麽底細你摸清楚了嗎?”董高峰問。

沈惜霜沈默著,狠狠盯著董高峰。

董高峰就事論事:“我看那小子的模樣,身邊鶯鶯燕燕一定特別多。而且吧,一看就是情場高手,妥妥的海王。沈惜霜,你別自己一頭熱的,真的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。”

“那我也樂意。”

“那你丫就真腦殘了。”

“董高峰!我的事情你能不能別管!”

“你以為我樂意管?好心當成驢肝肺。”董高峰說著笑了起來,“不是,我不明白,你沖我發什麽火呢?”

認真起來時,董高峰的樣子還挺能唬人。

他似乎也是剛睡醒,穿著一身墨藍色的真絲睡袍,頭發微亂。剛被沈惜霜揍過,臉上還滿是燥意,看起來並不好相處。

董高峰雙手抱著臂,嘲諷地說:“沈惜霜,你那麽有本事,你找你那個小男友說說去。怎麽?是不是這會兒連他人在哪裏都找不到呢?”

沈惜霜咬著牙,說:“今天他忙。”

“忙?”

董高峰笑著“噗”了一聲,“該不會忙得連接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吧,要不你當著我的面給他打個電話試試看。”

沈惜霜懶得理董高峰。

董高峰刺激:“怎麽?不敢打了?”

“有什麽不敢的!”沈惜霜怒火攻心,氣得當場拿出手機,撥打周柏元的電話。

但事實就是,一直到機械的女生傳來:“對不起,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,請稍後再撥……”

也無人接聽。

董高峰勾著唇,張揚著下顎,“我怎麽說來著?”

沈惜霜不想和董高峰扯東扯西,起身準備離開,不料董高峰拉著她的手腕。

“妹妹,要不要我們打個賭?沒準我們下一秒見到那個弟弟的時候,他懷裏正抱著另外一個女孩兒。”

沈惜霜輕哼一聲,不屑地白了白眼。

董高峰揚眉:“怎麽,不敢了?”

其實沈惜霜心裏也很清楚,這種賭約特別幼稚。

她自認為相信周柏元,卻又被董高峰蠱惑。

所以,本質上她並不相信他的對嗎?

銀白色的月光灑進車窗內,沈惜霜坐在董高峰那輛大G的副駕駛座上微微發呆。

她的腦袋正是放空的狀態,什麽東西都沒想。

沖動過後,反而十分平靜。

一直到,董高峰用自己的手肘撞了撞沈惜霜的肩膀。

沈惜霜順勢擡起頭。

董高峰滿臉的嘲弄,拿下自己嘴邊叼著的雪茄,用下巴努了努不遠處,道:“看來,這個賭約是我贏了。”

沈惜霜望向那處,睫毛輕輕顫動。

不遠處的路燈下,一個女孩子撞進了男孩子的懷中。

男人起初並未伸手去相擁,但也沒過多久,他伸出雙手,輕輕地在女孩子的背上拍了拍。

雖然男人背對著沈惜霜,但沈惜霜一眼就認出來,那人就是周柏元。他甚至還穿著今早她為他挑選的那套深色衣服,顯得沈穩也不失陽光。

至於那個女孩子,她長發飄飄,身影單薄,一看就特別需要被人保護。

似乎,也很年輕,充滿了朝氣和希望。

沈惜霜自認為自己還足夠理智,對董高峰說:“這也不能說明什麽。”

董高峰笑著搖搖頭:“怎麽?讓你看到他們上床才算有什麽?”

沈惜霜拿自己的雙眼狠狠剜了董高峰一眼。

董高峰說:“你別這麽看著我。我是男人,沒有人比我更了解男人的心態。沈惜霜,說句你不愛聽的,到了這個歲數,別還渴望什麽真愛。你要是真是玩玩我也不攔著你,就怕你自己傻乎乎的深陷在裏面。”

沈惜霜的手指緊緊地握著扶手,指尖泛白。

一向伶牙俐齒的她,似乎找不到什麽詞來反駁董高峰。

周柏元雖然背對著沈惜霜,可是沈惜霜似乎能夠想象到他那張羈傲不遜的臉上會有多少的柔情。

原來,她以為的柔情蜜意,也並不是只屬於她一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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